宋尚节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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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翼凌
主讲:楚云
** 第三部分 奋战 **
二十六 离家北上 (1930)
尚节已向基督完全降服,愿意”一辈子在家乡工作”了,可是主的旨意却不是要他 在家工作而只是要他降服。
他没有回家以前,兴化一带本来是土匪猖獗的地区,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是家 常便饭。
但在他回家后的三年中,地方宁静,人民都安居乐业,大有利于他之出 外传道。
可是,不知怎的,忽然大群匪类又活跃起来,到处可闻截夺劫杀事情。
这时,美以美会的西教士早已闻风逃遁,尚节的环游布道工作,也势在不能不停 止了。
在以往的三年乡村工作中,始终有同道与尚节分工合作,彼此情投意洽,亲爱有 如骨肉。
但这时他们忽然不约而同的四散了。
而且,故乡的人物,也对尚节怀疑 猜忌起来对他议论纷纷,使他有不能在故乡立足之势。
主一方面关了故乡传道之门,一方面也为他开了外乡又广又大的门。
美以美会的 会督,见各乡都在匪乱中不能做布道工作,便趁尚节闲暇的机会,派他到北方去 考察识字运动。
尚节对这一运动虽然不感兴趣,虽然他一向深信主召他的目的不 在做外层工作,而在使教会复兴。
但是,主这时要他到北方去,他却不能不顺服。
尚节虽已大病初痊,家人却一个一个的病倒下来,病重的是宋师母,病逝的是儿 子天程。
天程又名”出埃及”,生下来不到三个月便奉召归天。宋师母尚节正在为此事伤心的时候,主用摩西出生三月就被投在水中出死入生的故事来安慰他们。
天程埋葬以后,主吩咐他说:”小子!起来!日斯满了,时候到了!离开本乡。 往我所要引领你的地方去吧!”
听了这话,尚节不顾一切,”不敢回头看那病中呻吟着的妻在流泪伤心,只得顺 从主,背起十字架,走上各各他的路”。
在葬儿三天后,尚节和家人话了别,带 着一肩轻便的行李,便乘轮到上海去了。
离兴化以后,他回顾在故乡三年的工作,写了如下的话:”回国以后,三年中作无定的奔跑,演打空气的斗拳,什么宗教教育,识字运动,家庭归主,青年团契, 农村改革,社会服务……聚精会神去研究组织方法,到处倡导,以求实施实验, 开花而不结实,反把那基本的生命问题和得救要道忽略了,无怪乎一切努力终归 徒劳,虽曾引入加入堂会,却未尝引一人进入神国!”
二十七 初到华北 (1930-1931)
尚节在上海并没有停留,径赴湖州。
那时湖州在举行一个华东基督化家庭运动, 是中华基督教协进会的几个干事主持的,都是一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各省派来的 代表,有百名以上,尚节是其中之一。
在会中他是没没无闻的一个会员,穿的是粗布长袍,有时也穿破旧的西装,远不如别人之身披重裘。
很多人瞧不起他,以 为他是不知那儿来的土头儿。
在最初几天,他因为言语不通,在开会时总是默然 不语,只按时分班到会,只听听别人提这件,议那件。
直到有一天,主的灵催迫 他,他才开口祈祷。
他的祷告充满着能力。祷告会毕,一位笑容可掬的外 国太太跑到他面前和他谈 话。她就是美国长老会广学会的梅立德 夫人。
她没有料到这一个土头脑的人, 居然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觉得奇怪,而特别注视他,梅夫人于是介绍他和全国 代表见面。尚节以后的工作,得她帮助不少。
梅夫人在谈话中知道他是个(科学博士)蒙主宠召作福音使者的留学生,便请他 加她的一班,在班中请他做见证,请他报告在兴化三年做基督化家庭教育的方法 与效果。
以后别班也请他去做这一类的报告。最后一次,大会的讲员因事缺席, 梅夫人便向大会主席介绍宋博士,请他对大会演讲。
这样一来,传道的门便在湖 州为尚节打开了。教会,学校,医院等,都接二连三的请他讲道。湖州于是便成 为他本省以外做见证的处女地。
散会后,他由湖州到杭州,在一所小礼拜堂讲道一次,即匆匆回上海,受梅立德 伉俪的招待,在他们家中小住。
他们并介绍他到广学会讲乡村布道的经验,家庭 礼拜的方针,和识字运动的实施,但尚节本来是受美以美会差派北上考察识字运 动的,所以不能在上海久留,只得辞别了梅立德夫妇而遄往南京。
到了南京,他到金陵神学院参观;这是他曾一度入而未入的神学院。
在那里他遇 到他在兴化的高中校长章文新,他现在在这里做神学教授,同时在金陵大学兼任 教职。
他和他的 太太招待尚节在神学院住了两天,考察他们的教材和方法,第 三天,他便到下关,渡长江,到浦口,乘津浦车北上。
那时正是一九三 0 年十二月下旬,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砭人肌骨,生长在南方而御寒衣服又带得不够的尚节,实在觉得难受。
到了天津附近的昌黎,他住在杜牧师家里,享受殷勤的招待。
杜是美以美会的牧师,又是俄亥俄卫斯理大学的校友, 对尚节在美一切的荣誉早有所闻,正是倾慕已久,所以用不着什么介绍,彼此间 已一见如故了。
杜牧师劝他不必去考察识字运动;他说那是”运身而不动心的运 动”,不是目前教会所需要的。
目前教会外美中枯,所需的是教会领袖和信徒一个个的叫起来,儆醒等候再来的主。所谓农村改良,识字运动,其实毫不足道。
他又偕尚节到山海关实际视察一番,尚节见其地的教友少而无知,就把这些”运 动”一眼看穿,说道:”我观其果而知其树矣!”
杜牧师介绍他去北平见教士(Rev. R. W. Backus)。 十二月卅一日 的晚上,尚节晤见了白教士,见他天忙于做训练二十多个传道士的工作。
白教士就请他讲在 福建三年的经验。几天以后,白教士介绍尚节到保定去。时值严冬,朔风凛冽,冰雪载途。
到了保定,时已夜深,尚节战栗着去叩某西教 士之门。
这位西教士初不知尚节是他的校友,见他衣衫褴褛,就叫他与堂丁同宿。 这位同床朋友,脚臭得很,又天寒被薄,尚节终夜不能入睡。
翌晨,这位西牧师 问他是谁,他答道:”我是宋尚节。”他愕然的问:”哦,是宋博士吗?尚节答道” 是的”,于是这位西牧师才改以上宾之礼款待他。
他邀尚节向五六百学生演讲,不料到会者仅五六百人。在保定时,尚节听说当庚 子拳乱时,保定教友为道殉难者不少,就往他们的坟墓省谒。
从保定往定县,途中北风在冰天雪地中怒号,尚节衣裳单薄,”几乎把我冻死在 车厢里”。到定县时又适在午夜,培增旅行之苦。
到了定县,他晤见了以平民教育负国际盛名的 晏阳初博士的印象:”真是名不虚传,他的教育方法确实新颖,别具心裁。最可敬的是精神饱满,所以成绩斐然。 我真佩服到极点了。”
可是,夜里尚节在梦中得主的指示,说:”美丽芬芳的花朵,不过是暂时荣耀,不能结成果实;昙花一现,霎眼成空,但你要谨慎自守,从无花果树上去学光华 灿烂的榜样,一梦醒来,尚节恍然大悟,次日即辞别招待他的晏博士而回北平。
他本来打算在定县住一二个月,但因为得了主的命令,就只住二天就匆匆告别了。
二十八 从上海到南昌 (1931 年春)
回到北平,一位长老会的教士请尚节在北平帮忙他至少半年,做训练传道人的工 作。
但上帝阻挡尚节,说:”你不可允许下来;这不是你所做的。我要你奉我的名去做比这更大的工作。起来!去奋兴全国不冷不热的教会,免得耶稣再来时被 撇下。快传报主必快来的消息,预备新妇,迎接新郎。”
他婉谢长老会教士的邀请以后,即接梅立德 夫人自沪来信,促他南下主领上海 南门清心男女中学的奋会。接信以后,尚节问明了上帝的旨意,就搭车回上海。
到沪时,适日本宗教家贺川丰彦博士在沪江大学演讲,教会领袖前往听讲者不下 五六十人,尚节亦到会聆听。
他们对尚节的学识与牺牲精神,也深表佩服,称他 为”中国的贺川彦”请他领祈祷会。
尚节在会中讲的是”耶稣宝血有能力”,”十架的 功效”,和”重生被圣灵充满的必要”。
讲了以后,尚节自他所讲的是不难为那些摩登派接受的,而他自己再也不肯象在美国时一样讲似是而非的社会福音了,便 自请引退,不再领会。
尚节虽然不满贺川丰彦的社会福音,但是对他自己所讲的”圣灵充满”也一样不 满。
他后来写道:”岂惟听者藐藐,即言者又何尝知其所谓?那时我虽已悟及社会福音是空洞的,似是而非的,然自己对于基本要道,救人之法,仍然不得要领! “
在清心堂的领会中,尚节对清心男女中学的青年讲解圣经,并谈自己蒙恩的经过, 受感的人很多。
后来清心堂的汤仁熙牧师介绍他到宣道会的守真堂,鸿德堂讲道。
他所讲的仍为他自己所不满意,”刮刮耳朵,而打不动人心,复有何用?”
这时,有一位西国朋友很诚恳地警告他说:”上海西门斜桥伯特利教会,是富于 感情性的,你万不可加入他们的教会。”尚节回答说:”加入不加入是另一件事, 我有机会去参观一次是无妨的。”
一天, 他果然跑到伯特利去访问。他们的领袖请他讲一次道。他讲的是”五饼二 鱼”,听者有七八百人,都觉得还合胃口,遂请他主领查经班。
他在班中马可福 音,参加的人日见增加。但尚节自称:”我依然注重奥秘,毫无能力,救不了人。 扪心自问,宁不愧怍?”
因此他谢绝伯特利布道团盛意的邀请,不敢加入,只答 应在他们明年(1931)夏令会中担任主讲。
尚节虽没有加入伯特利,但为他们祈祷,求主于他们北上作环游布道时与他们同 工。
尚节觉得他这回北上是受差会派遣,去考察识字运动,他得回去销差。因此他一 心打算回兴化去。
尚节在等回兴化的时候,回顾以往的工作,自己下了如下的考语:”‘糊里糊涂, 茫无定向’,味浮沉于新派潮流中,一味宣讲什么’奥秘’,结果是找不到出路。
主 云:’人子来,为要寻找拯救失丧的人。’可叹多少同工同事’运动’,运了一法又一法,动了一期又一期,运来运去,动不了人心救不了灵魂!殊不知主来是要拯救 罪人,救灵才是吾人当务之急啊!改造生命,岂不较改良生活更为基而彻底?”
正失败而失望之际,主突然为他开路,领他到南昌去,指示他以救人之法,使他 灵程得到一个绝大的转机。
南昌美以美会的舒邦铎牧师(Rev.WilliamE.Shubert)寄给尚节一封迫切的信,请他一定要到南昌去领会;措词的诚恳,描写会众盼望之深切,使尚节不能不受感 动。
但伯特利的领袖,为了途中盗贼土匪猖獗,凭爱心劝他不要去南昌。
同时尚 节自己也”心在故乡飞,渴望回里一行,再出来做工,所以也无意前往领会,仍 在盼望船到之日可以南回有期。”
忽然,上帝的话达到他的耳中,说:”去!南昌工作的时间到了。你去吧,为我 打美好的胜仗!”
听了这话,尽管他如何思家心切,尽管途中匪势如何炽烈,也 管不得许多了。次日既动身下船溯长江而上,驶向南昌去。
一九三一年二月中旬,尚节到了南昌。第二天上午,他对学生作见证,把主在他 身上所施的大恩说出来,使他们对真理发生了兴趣。
下午,在礼拜堂有奋兴会, 可是会众尚不知奋兴会为何物,耐心等了许久,才有八九十人姗姗而来,以后逐 渐增加,但也不过百余人。
晚间在洗马池礼拜堂查经,查的是马可福音,第一晚 到了八九十人,后来加到二三百人,虽道路因天雨泥泞,他们也打着伞到会。
这 样做了一个礼拜的工作,尚节自问:”效果在那儿?”第二周假葆灵女校转向学界 宣传,初亦无甚动静。
尚节痛苦中向主发出呼喊:”主啊!你叫我来只是刮刮耳 朵么?为何我不能领人得救呢?”
南昌的教会领袖有意请尚节留赣一月,他们召集三教区男女传道士开传道会。
但 急着要回闽销差,所以只好对他们说:”我假期已到,理当回兴化,若你们急需 我在此帮忙,我也乐意,不过请你们去电兴化给我展假一月吧。”他们喜出望外, 立即去电代尚节请假。
因传道会会期未届,尚节先到九江讲道。九江的教友比较活动,第一次聚会便有 四百余人。
查经极受一般人士欢迎。见证则特别能感动青年,使一般男女学生都 象渴鹿般开始爱慕真理。
美以美会教会学校同文中学一校学生共约二百二十人, 几乎全数归主,而且在开会后还组织布道团,在课余之暇,热烈出去布道。据九 江人说这是一个空前的大复兴会!
回到南昌,距传道会开会期还有一个星期他们便请尚节做青年奋兴的工作。他对 他们要求全体一致的祷告,来做奋兴工作的后盾。
他说:”若是你们西教士和学 校教职员不和我同心合意绕城,耶利哥是塌不下来的。”
果然,西教士和教职员都分别组成祈祷会。尚节得到了这个坚固的支持,就勇气 百倍。敢高举十字架向前冲锋了。
其实,为了南昌的大奋兴,祈祷的工作早已开始了。舒邦铎教士和一位中国同工 早在一九三 0 年。
曾以整整一个月的工夫,为他们的教会复兴祈祷。
跟着在一九三一年的元旦,又开始作继续不断的祈祷,一直祈到宋博士到了南昌,计算起来, 恰好五十天!在下章所述的尚节工作的转机,可以说是造端于这样殷勤诚恳的祈 祷。
二十九 难忘的南昌之夜 (1931 年 3 月 5 日)
约书亚在山下打胜仗,全靠摩西山上举手祷告。奋兴会的成败,也不能完全责难 奋兴使者,同样要靠基督徒的举手代祷。
所以尚节常说:”奋兴使者没有什么可 夸的,所有显而可见的奋兴光景,全仗代祷的人们。”就预测有出人意料的大奋 兴。
他最感激舒邦铎教士。舒教士常常深夜不寝,长跪祷告,有时还痛哭流涕。
有一 天夜半时分,尚节已上床就寝,忽闻楼上流出断断续续如泣如诉的微声。
原来那 是舒邦铎教士在祷告呢。他说:”主啊,你今日不复兴南昌教会尚待何时?你若再不施怜悯,我留守此地又有何用?主啊,这次你若不复兴南昌教会,有违我献 身为你远涉重洋来华的初心,就不如让我回国去!”
舒教士情词迫切,使尚节衷心感动,也便披衣而起,长跪于地:”父神啊!我呢?我此来岂非要南昌教会得以复兴么?求你亲自显出奇妙的作为来!求你使用我 们!仰望着你呢!“长夜祷告,果然得到主启示。
他教尚节要向”罪”攻击,因为罪是遮蔽人心的黑幕布,要揭开这黑幕布,才好让福音真光去孕育那永远的生命。
这夜对于尚节是何等值得纪念的一夜啊!方针的启示,工作的转机,都由这最难 忘的 一九三一年三月五日的一夜开始!从此他不两者重视所谓”奥秘”了,他所 要的是对付的能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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