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来 第十一集 第三章:经过水火到丰富之地:试炼

亲爱的听友您好, 我是主播宣信。欢迎您继续收听由王明道所著,香港灵石出版社出版的《五十年来》。

 

 

五十年来 第十一集 第三章:经过水火到丰富之地:试炼

 

在我们受完浸回到天和客栈以后,朱先生便带领着我们求圣灵了。这求圣灵的道理是五旬节派最注重的。

 

五旬节派在中国境内的教会以前有五旬节会、使徒信心会、神的教会、上帝教会。

 

今日大部分都改称为神召会。他们认为说方言是信徒受圣灵惟一的凭据,凡没有说过方言的就没有得着圣灵。

 

朱先生是在北京城内一个很小约五旬节派的教会里面工作。

 

他本来是一位小煤商,以后因为热心主工,便丢弃了商业,作传道的工作。

 

他是一个诚实敬虔的圣徒,很熟悉圣经,但是不很明白圣经中整个的真理,也极缺乏普通的常识。

 

他认为一个信徒必须在祷告的时候从口中发出一些人所不明白的声音来,才算得着了圣灵。

 

他称这种声音为方言。至于这种声音或多或少都没有关系,纵使只有很少的几声,也足可证明是领受了圣灵。

 

我们受浸约次日(7日),他在上午十时就到客栈里来,为我们求圣灵。

 

祷告了许久总得不着。他忽然想起来未曾给我们详细讲解十条诫命,于是便逐条为我们讲解,并劝我们遵守。

 

(这种教训与加拉太书三章2节的真理完全相反。但我那时一点也不明白,只是听人讲什么,便接受什么。)以后又领着我们祷告。

 

他教我们都一同出声音祷告,他教我们不住的喊叫「哈利路亚」,并且催我们紧紧接连着喊「哈利路亚」。

 

直到一个人的嘴唇所发的声音混乱得不能分辨字音,他便说那是说了方言。

 

那天下午三点多钟五个学生都说了「方言」,只丢下了我一个人没有说。

 

8日恳切祈祷了一天,仍是没有说。到9日的下午三时,我们几个人又跪在客栈的小屋内祷告,我的舌头发了一些不能分辨的声音,朱先生便说我是说了方言,得了圣灵。

 

那时我也认为我是说了方言,得了圣灵。

 

但实际上我那时在心灵中并没有得着任何变化,任何感觉。

 

我真实有特别的变化、特别的能力,还是在我11月21日认罪以后到被逐出校那一个时期中。

 

如果说我是在那天舌头发出不能分辨的声音的时候是被圣灵充满,倒不如说我是在彻底认罪、完全顺服、舍弃一切、甘心遵从神的命令的时候被圣灵充满了更适宜些。

 

我再回想朱先生同我们祷告的时候教我们只喊「哈利路亚」,而且接连不断的喊这几个字,简直是用人工制造方言。

 

当然以朱先生那样诚实敬虔的一个人绝不是存心欺骗我们,不过他自己也是被愚弄的一个,他那样缺乏常识也是他吃亏的一个缘故。

 

大约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那几个学生在受浸约次日,祷告不久便说了「方言」,但我却延迟到两天以后才发了极少的几声不明白的声音。

 

我们师生六人既都发出了不明白的声音,朱先生便认为我们都得了圣灵,我们自己也认为「大功告成」,便在10日晨各返家乡。

 

 

8日早晨,北上的两个学生已经起行返里。10日上午,三个南下的学生也登程回家。

 

我在上午十时十分乘了开往北京的火车北上。最后同我分手的仍是那位因为要同我共患难而自动退学的学生石天民。

 

那日天色阴晦,树枝上、电线上都挂了极厚的白霜,气候寒冷得很。汽笛一鸣,我便与这旅居一年有半的保定作别了。

 

当我在归途中的时候,满心以为我这样为道牺牲,回到家中一定会得母亲和姐姐的夸奖嘉许。

 

不料我所揣想的竟完全错误。母亲一听我述说我离校受浸的经过,竟大大的责备我,怪罪我不该因为受浸舍弃了一切。

 

姐姐从学校回来听说我的经历,也大大的失望惊诧。不多几月以后,风声传了出去,一切认识我的人都开始误会我,有人说我患了精神病,有人说我受了迷惑。

 

其实大家所注重的那一点还不是受浸不受浸,乃是说我不应当牺牲了地位和前途。

 

有好几个人说,「别人为求教会资助读书而受洗,为求在教会中谋职业而信主;你本来有职业,而且教会还允诺将来资助你入学,如今都因为信仰牺牲了这一切。这不是颠狂是什么呢?」

 

我告诉他们说,「古时有许多信徒为信仰舍去家产,舍去性命,都不退缩,以我与他们相比,这还是最小的牺牲呢。」

 

他们说,「那些人都是迷信,现代的世界不当再有这种迷信的人了。」我一听这些话,才开始明白这些人虽然在名义上是基督徒,实际他们却不真信基督。

 

这时我的眼睛开始明亮,会分辨真基督徒和假基督徒了。

 

从离保定回到家中以后,试炼一日比一日重。母亲和姐姐都不了解我,认识我的人也都讥议讪笑我,关心我的人为我叹息。

 

除了我离开保定的经过引起他们的惊奇以外,我那时候的态度言谈也特别使他们诧异。

 

因为我的心热烈异常,我属灵的知识却十分缺乏,所以言谈举止都多有偏激的地方。

 

我承认我那时所受的逼迫和误会一面是因为我的信仰和我跟随主的缘故,还有一面是因为我那些幼稚偏激的态度所招来的。

 

我看看今日这些跟随主的人,有先进的圣徒引导他们,使他们知道当怎样信主,当怎样生活,当怎样处世,再想想我那时候是那样披草莱,斩荆棘,在无路可走的地方踏出一条路来,虽然到底也走上了正轨,吃的苦头却不知有多少,真不能不为现今这些信主的人庆幸。

 

我在这种四面受敌的景况中实在是苦得无法形容。我当时想如果能寻到一个职业,必能减少家庭中的痛苦和亲友间的误会。

 

但谁肯为一个患精神病的人介绍职业呢?又有什么地方肯用患精神病的人作事呢?

 

母亲逼着我去作事,不然,便教我到伦敦会我母校的校长那里去认错,承认我不应当受浸,请求他们继续资助我入学读书。

 

第一条路我虽然想走,却走不通。第二条路虽然走得通,我却不能走,因为我受浸的事并没有错,当然不能认错。

 

母亲却认为那实在是错。我们母子二人所认识的既然不同,当然就要发生纠纷。

 

我作小孩子的时候的确是不体恤母亲,不孝敬母亲,但从我十四岁得救以后,我便想尽力孝敬母亲,使母亲得些安慰和快乐。

 

如今同母亲为信仰而发生纠纷,不但母亲难过,我也难过。母亲难过不是为她自己,实在是为我。我难过是为自己,也是为母亲。

 

不慈的母亲和不孝的儿子中间发生纠纷,那种痛苦还轻些。慈母和孝子中间发生纠纷,真是最令人痛心的事。我的母亲确是一个慈母。

 

我自己虽然够不上孝子,但我实在想竭力作一个孝子。可是这时竟因为信仰惹起这种纠纷,这是多么不幸的事呢!

 

 

我在那个时期不愿意走出大门,因为一出大门,只要遇见相识的人便会遭遇难堪,可是闲居在家里也是痛苦得很。

 

全家只有三个人(母亲、姐姐和我),却有两个人不了解我。此外还有我的一个姨母也住在我们院中,她对我更不能了解,母亲因她所说的话也就更加痛苦。

 

1月18日夜间,我梦见母亲把我逐出大门外面,吩咐我离开家然后把门关上。我站在门外大声呼叫,请求母亲给我两件衣服和棉被。

 

母亲却拒绝不给我。我在门外大哭起来,直到醒过来还是哭泣不止。事实上我那慈爱的母亲绝不会作这种事,可是从这种梦景中也就可以想到我那时心中的苦况了。

 

有一天我实在太痛苦了,我起了背叛神的心。我想我为顺服神以致落到这样困苦的地步,神竟不为我开出路,让我继续着这样受苦;神真是不公义,不信实,不慈爱。

 

我不能再事奉这样的一位神。我不否认神的存在,但我定意离弃祂,不再亲近祂,更不再事奉祂。我定意重新奔我自己的前程。

 

那时真是危险极了。如果我那天离弃了神,我想不过几年,我会很痛苦的离开世界。

 

感谢神,祂行奇事,显大能,在那最危险紧急的关头,祂使我读到哥林多前书十章13节的话:

 

你们所遇见的试探,无非是人所能受的;神是信实的,必不叫你们受试探过于所能受的;在受试探的时候,总要给你们开一条出路,叫你们能忍受得住。

 

在那种紧急的关头,实在没有任何一段经文比那节经文更能帮助我、安慰我。我以为试探太重,使我再不能忍受,但这段经文告诉我说,我所受的试探是我所能受的。

 

我以为神不信实,但这段经文告诉我说神是信实的,必不叫我受试探过于我所能受的。往下它还告诉我,在受试探的时候,神必给我开一条出路,使我能忍受得住。

 

我为什么还向神发怨言呢?这节经文提醒了我,也安慰了我。我重新回到神的怀抱中来。

 

还有一次特别的经验:一天清早母亲对我说,『明道,我昨天晚间为你祷告求神使你醒悟。我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说,「四十昼夜在旷野」。我想你现在是受了魔鬼的迷惑,你必须赶快醒悟。』

 

我一听母亲所说的话,认为这个声音确实是为我发的,正是为要提醒我,使我知道我现在是受魔鬼的试探,我必须藉着神的话战胜它。

 

我想到主耶稣战胜魔鬼的试探是藉着神的话,我便特别用心查考圣经、诵读圣经。那些日子我常常一个人坐在一间小棚子里。

 

(这小棚子本来是冬天养花用的,后来加上门窗,就算是一间屋子,我那时就一个人住在里面。)我在那里祷告,看圣经,有时禁食祷告。

 

说来也真希奇,以往六年之久每日都看圣经,但是里面关乎生命的要道就好像蒙着一层纸一样,始终不曾了解。

 

这时忽然心门大开,知道基督能将永远的生命赐给信祂的人;祂有生命,祂也能使信祂的人有生命;祂复活了,祂也能照样使信祂的人复活;祂已经战胜了死亡,祂也把这种胜利赐给信祂的人。

 

我从前最怕的就是死,现今基督已为我战胜了死亡,把永生赐给了我。我是多么幸福啊!

 

明白了生命的道理以后,立时便觉得死亡不足畏惧,世福不足恋慕。

 

 

从前所渴慕、所追求的名誉虚荣,都渺小得不值一顾,同时也就把那些成大业、作伟人的念头完全抛弃,愿意随从神的安排;无论神吩咐我作大工成小事,都乐意忠心去作。

 

更愿意把一切都甘心奉献,甘心舍弃。那时有两段日记记了这种觉悟:

 

『余今实未能确信永生之道,致视死为畏途,所努力追求者,仍不过今世之正义成功也。保罗云,「吾人若只于今生有指望,则较众人尤为可悯。」旨哉此言也!世事幻梦,永生是望;余今日思之考之,更将求父启余。』(1921年1月19日日记。)

 

「今日始悟前者所立之志,成大业、为伟人享大名者皆为全盘错误;此犹世事实不合于父旨。今在基督内所望者非此等事,以此等皆为虚幻必毁灭者,今日之望,永生而已。循此而行,乃尽弃从前所恋,而完全顺从于天父前,尽父所与之分而已。与余之细称,则虽执洒扫之役且甘心;与余以重任,则拯千万人于灭亡亦勉为。将听父用余,而余不敢用父。金钱、名誉、衣食、娱乐,更当为父而全舍也。」(1921年2月10日日记。)

 

我从十四岁信主以后,每日都读圣经,我也笃信圣经,但我始终不十分明白生命的道理。我信耶稣替我受死赎罪,也信耶稣复活了;但耶稣复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却不很清楚明白。

 

我对于信徒来生的希望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信的人死后灵魂可以到天堂去,至于这件事是否十分真确我便没有把握了。

 

就因为我的信仰是这样模糊,所以我便不能有一个坚确伟大的希望,自然也就舍不掉这世界上的虚荣和名誉。

 

但在那几十天的时间中,我清楚明白了我的主不但在十字架上担当了我的罪,而且祂的身体确实是在三日后复活,出离了坟墓,四十日以后又升到天上。

 

我更开始看见一件我从前未曾注意的真理,就是主耶稣将来还要照祂所应许的话从天上回来接祂的门徒,那时候那些睡(死)了的圣徒都要从坟墓里复活,得着荣耀不死的身体,被主接去;同时那些还活着的圣徒不经过死,也要改变、成为荣耀不死的身体,和那些复活的圣徒一同被接到主那里去,永远与祂同在。

 

其实这些真理一向都是清清楚楚的记在圣经里,这本圣经在我的手中已经有多年。我不记得有没有读过这些记载,我只知道我对这些事没有任何印象。

 

就好像这些经文的上面都盖上了一层纸,这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把这层纸揭去了一样。

 

有一位属灵的著作者设了一个很适宜的比喻,他说 ,「神的一些应许正像用隐形墨水所写的一样,只有放在苦难的火焰上去烤的时候,它们才能显露出来。」

 

就是那几个月中间所经过的苦难的火,把这些宝贵的应许对着我烤出来了。

 

我既知道了这些应许,便立时把从前所恋慕追求的一些世上的虚荣名誉看作粪土。我也明白了要去作神的工并不需要入神学,最要紧的乃是用工夫去读圣经,并且要受神的训练和造就。

 

因此我便把以前打算入大学、入神学、及到英国去留学的计划完全放弃。我只求神给我一个较长的时间,把圣经多读几遍。感谢神,不久祂便给了我一个良好的机会。

 

我有一个表兄,那时在陆军第十三师的军医院里作军医长。他们的军医院在西苑,他住家就在颐和园北墙外大有庄内。

 

有一天他来看我的母亲,他对我的母亲说,「姑母,我听说我的表弟患了精神病,这真是一件极可惜的事。不过这种病也不是没有希望好的。要紧的是使他心中快乐。你们千万不可斥责他、反对他。要顺着他的心理,说他喜欢听的话,慢慢他的神经会复原的。」

 

他又说,「我可以请表弟到我家中去住些日子,我们夫妻二人可以慢慢劝导他。」

 

以后他来对我说,「表弟,我知道你素日最喜欢游山玩水。我住在万寿山旁边、山明水秀的地方,好不好请你到我家中来住一些日子,游玩游玩?你愿意念圣经,就在我那里念。」

 

我听他说的这些话,认为是神给我开了道路,便接受他的邀请,在3月16日离家到他那里去。

 

到那里以后,表兄与表嫂都劝我不可不顾世界的享受,他们的意思是要用委婉的方法使我离弃我的信仰和我所事奉的主。

 

我却劝他们快些悔改信主。结果两方面都没有成功,我未曾接受他们的劝告,他们也没有接受我的劝告。谈了几次以后,我们便不再谈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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